从我住的窑洞下去的小路末端,那辆小轿车在咳嗽,看去像
一轿黑色玛丽亚。等我走近时,我发现那是一辆救护车,车门上
清楚地写着:“纽约华人洗衣业工会赠给中国英勇的保卫者”。
原来这就是使我的教会里的朋友感到惊异的毛的奢侈品!这些洗
衣工人的礼品在延安多起来了,有时它们用来把空袭中受伤的平
民运送到附近的医院去。但通常这些汽车只能停着,因为缺乏汽
油去开动它们。
实际上,在一个游击战线上,摩托救护车是没有什么用处的
。这场战争的机动性、农村缺乏公路以及缺乏燃料和服务设备,
说明必须有一种特别的医疗服务。要是华侨和外国朋友把他们花
在昂贵的救护车和西药上面的钱汇到延安来,在当地生产中进行
投资,发展这里的制药厂和游击性的工业,那会造成永久性的价
值。但是这些人似乎从未想到中国人完全能够制造自己的必需品
,如果得到资金来购买机器,只需要进口货价格的一小部分就够
了。如果把买救护车的这笔钱送给八路军,就可以资助组织部队
的医疗工作和帮助地方军事工业,从而真正救活成百人的生命。
可实际上,这辆救护车的主要价值只在于把它的发动机用于一家
工厂的马力以及最终它拆成废铁的价钱而已。
许多人认为延安是中国“反对资本主义”的中心,其实延安
所需要的除了枪炮之外莫过于资本和机器了。
那辆救护车出城以后颠簸了几里路,转入一个山谷,正像1
00辆其他的汽车一样,停下来把我们送到毛泽东家门前石板路
的尽头。这里的“我们”包括黄华,他自告奋勇地陪我前来,想
听听毛泽东对于欧洲局势的说明。黄华是我的老朋友,我最初认
识他时,他在北京读书,是燕京大学他这个年级的学生会主席—
—聪明,富于理想,有当领导的才干。在华北这个最好的美国教
会大学里,有许多学生离开风景秀丽的校园去解放区,黄华是最
早离开的学生之一。
黄华已经成熟了很多,现在工作很忙,显示出沉静的自信心
;他是青年救国会的书记,同时兼延安以北一个学校的校长。现
在在共产党阵营里已经有教会学校训练出来的几十个学生,黄华
像我碰到的这些学生一样,使我感到他比中国其他部分的基督教
青年达到更好的心理上的和谐,而那些青年却难于把自己的宗教
背景同他们所生活的社会调和起来。也许这是由于这些基督教共
产党员,在排除了同中国理性主义无法调和的超自然主义之后,
确实能够把基督教的社会教义同他们日常的政治信念结合起来。
也许只是因为解放区的朴素和平均主义的生活使他们产生了这样
一种幻觉。也许正是这里实际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吸引
了已故比利时神父文森特·莱伯,他率领他的天主教医疗队参加
了八路军,并宣称他认为他的教义同朱德将军所实行的原则并不
抵触,从而使中国天主教会大吃一惊。
我发现毛泽东仍旧住在窑洞里,不过陈设比较改进和现代化
了。他住的是三间,一间书房、一间寝室、一间客房。墙上抹了
白灰,地下铺了砖,略有一点装饰。但除此之外,还是很俭朴。
我发现毛仍然只有两套制服和一件棉大衣。除此以外,他真是身
无长物。
第二次拜访毛之后,我对以前记录的印象没有多少可以补充
的。战争年代没有使他发生什么变化。他吃得好些,比以前胖了
;他的头发剪得短了些;穿的还是同普通士兵一样的制服。他依
旧是普通老百姓的一员,是农民和知识分子的奇特的混合物,在
他身上不寻常地结合了极大的政治智慧和土气的常识。他的革命
乐观主义丝毫没有动摇;他像以前一样深信他的共产党最终将在
中国取胜,而且照常通夜为这个目的进行着工作。他仍然孜孜不
倦地了解着世界大事,分析着政治形势。他在晚上处理工作之前
,总要读完附近军用无线电台当天抄收的一大叠新闻,从山西前
线来的,从全国来的,和从外国来的消息。
可以用毛的政治智慧来说明他在共产党里的领导地位,但是
这说明不了指战员们和老乡们对他的爱戴。在说话时,他善于把
很复杂的问题讲得连没有文化的人也听得懂。他惯用俗话和家常
的比喻;他从不向听者讲大话,而总是以平等的口气和人谈话。
他和人民之间是交心的;他和群众的思想从来都是沟通的。
革命运动要求它的领袖能够比旁人早一点看到将来要发生的
事;在这方面毛很成功,所以他的追随者对他的判断力产生了极
大的信心。1936年毛对我作了一些重要的政治预言时,许多
人认为荒诞。很少人相信中共会存活下来;更少人预见到国共会
组成抗日统一战线。只有极少数外国专家怀疑日本能在几个月内
迫使中国屈服。中国人中有少数乐观派认为战争开始不久日本的
经济就会垮台;而悲观派则认为一旦日本封锁了海岸和占领了主
要城市,中国一定会崩溃。
不论他们对中共和中共的事业态度如何,现在大多数中国人
承认,而且在承认时往往隐隐流露出自豪感,毛泽东准确地分析
了有关的国内国际因素,正确地描绘了未来发展的轮廓。内战确
实停止了,中共和红军不但存活下来,而且在全国统一战线里得
到了加强。他曾指出,到了战争的某个时期,国民党的一部分人
会卖国投降,成为日本的傀儡;这个预言长期引起国民党的不满
。但是在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叛国以后,人们无法否认毛泽东正
确地了解政府内部的各派力量。毛曾预言,如果某些条件不能实
现,战争将是长期而艰巨的。这大概是历史上鲜见的事例,一个
主张武装斗争的领袖居然不向自己的追随者许诺迅速和容易的胜
利。但是他的这种坦率交底防止了人们在幻想破灭时产生失败主
义情绪。另一方面,毛正确地估计了,中国自己的人力物力,只
要用革命方式动员起来,具有巨大和持久的力量,从而帮助全国
人民建立起更为耐久的信心。
他在1936年7月说:“许多人认为,一旦日本占领了某
些沿海战略要地和实行了封锁,中国就不可能继续抗日了。这是
胡说。……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,除非每一寸土地都沦落在侵
略者屠刀之下,还不能说中国已被征服。即使日本占领了中国的
一大部分,攫取了人口有1亿乃至2亿的地区,我们还是远没有
打败。我们还会有很大的力量同日本军阀作战,日本军阀还不得
不在整个战争期间打一场激烈而经常的后卫战。”
毛再次阐明了要获胜必须采取的战略——也就是后来采取了
的战略:
“我们的战略应该是在漫长和游移不定的战线上的运动战:
这种战略的胜利有赖于在艰险地形上的高度机动性,其特点是迅
速的进攻和后退,迅速的集中和分散。那将是一场大规模的运动
战,而不是长壕、聚众、坚堡的单纯阵地战……攻坚战也要利用
,但那将是辅助的,次要的……日本的经济将在旷日持久而昂贵
的对华占领的重担下出现裂痕,在无数非决定性的战斗的冲击下
,日军的士气将发生崩溃。”
但是预言还没有完全兑现;因为毛曾预言,在国内彻底动员
(这点还没有做到)和得到“重要外援”的条件下,中国将赢得
最后的胜利。如果毛说的“重要”意味着大量外援的话,后一个
条件也还没有实现。
在我重访期间毛所作的有些评论(涉及这些问题的采访记发
表在1940年1月13日和20日的上海《密勒氏评论报》上
。见后。——译者)也像他以前的猜测一样尚无定论;不过有些
却已被历史所证实。我是在1939年9月中到达延安的;当时
关于欧洲外交和政治上的大变化消息很少。许多观察家认为俄国
既同德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,已成了希特勒在战争中的盟国。
毛嘲笑这种想法,并且解释说,苏联同德帝国主义的对抗矛盾跟
它同英法帝国主义的对抗矛盾一样尖锐。他说只有在俄国遭受直
接进攻的情况下,或者欧洲发生革命运动的时候,俄国才会取消
它的中立政策。他认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首先是一个“军事战略
上的必要措施”,说它没有政治含义,仅仅是用来保护苏联免受
张伯伦企图同希特勒结成反苏同盟之害而已。
最后这种说法在那时看来缺乏事实根据。全世界曾受骗相信
英苏“谈判”在莫斯科正取得进展。不过几个星期以前,英、苏
和中国的外交官都很诚挚地(我认为)对我说,英苏条约肯定会
签字。当时看来,在这样危急的时刻,张伯伦不可能还在对柏林
作出更多妥协,甚至提议结盟。我要求毛拿出证据,他承认他没
有证据;这只是他对客观形势的分析。几个月后我读到英国的蓝
皮书,以及内维尔·亨德逊爵士自己的回忆录《使命的失败》,
其中透露张伯伦的迷梦果然一直做到最后的5分钟。
那时毛还预言日本不会参加欧战,而会试图强迫西方列强压
中国接受决定。他认为,日本只有在从英美那里挤出足够的让步
,削弱它们在远东的政治和军事地位之后,才会进而夺取印度支
那、荷属东印度、最后是菲律宾。毛说,英国人将试图“制止在
中国的战争”。有一次他说,张伯伦认为有必要“牺牲中国以便
同日本结盟”。他还预见到,一旦英国或者美国试图搞一个远东
慕尼黑时,苏联可能会同日本订立互不侵犯条约——“条件是日
本不干涉苏联支援中国”。
毛的观点在重庆引起了轰动。他的观点和委员长的意见恰恰
相反,委员长已经发表谈话,宣称欧洲的战争不会影响英国对华
政策,即继续维护九国条约和门户开放诺言。连有些共产党人也
认为毛走得太远了;他们希望张伯伦会把中国看作英国本身在远
东的安全的堡垒,而给予具体的帮助。我不能不承认,我当时也
认为毛的预见不大可能,因为这样做看来显然违背英国的利益。
以后几个月,当英国没有阻碍中国的抗战时,我就以为毛估计错
了。然而到1940年7月,英国保守党政府却向日本作了最后
一次绥靖主义的姿态,它违反九国公约和英国在日内瓦作出的“
不采取可能削弱中国抗战力量之行动”的庄严诺言,封锁了中国
仅剩的通过缅甸的对外贸易通路。
在战争期间,所有共产党的军队,像国民党的军队一样,都
承认蒋介石为最高军事领袖。但是他们并不对他搞偶像崇拜;例
如,他们并不像其他部队被教导的那样,一听到蒋的名字就站起
来立正。他们尊敬“老蒋”不过因为他是抗日斗争的大元帅和国
民党的领导人。
毛和蒋之间有着突出的相似之点和相异之点。两人都有坚强
的意志。毛为了自己的事业,大概可以同蒋一样地无情;他也是
精力充沛,富于主动性,有决断,他是干练的政治和军事的战略
家。但是,当蒋以传统的礼教作为他的哲学的核心时,毛却不过
是在双方的社会斗争中在宣传上有时引#B167#用这方面的
词句而已。从社会进步的观点来说,毛本质上是革命派,而蒋则
是保守派。蒋是一个内向的人,他似乎时常有意强调自己超脱于
群众之上,以保持中国关于权贵的传统。毛则一点也不神秘。他
并不声称自己是永远不犯错误的。我听到过他承认犯了错误,而
且他并不因为改变自己的主意而感到羞耻。
毛说话一长,总要说一些家常的俏皮话,或者简练的警句。
他似乎是靠在所有辩论中取胜而保持自己的领导地位的。他有广
博的学识,在辩论中熟练地运用着辩证法。他的策略很有意思。
他极少从正面攻击对手。他这里攻一下,那里攻一下,迂回包抄
对方的立论,一个一个地驳倒对方的辩护词,直到把对方完全困
住,最后用一句妙语或者有力的逻辑把对方打垮。他喜爱和人们
接触,使人们欢笑,同各色人等在一起都很自在。他有活泼的想
象力。我记得一次有人向他描述在上海看过的一出喜剧,他笑得
直到流了泪。那喜剧是一部美国电影——卓别麟的《摩登时代》
。
虽然毛无疑是中国共产党人中最杰出的人物,他决不是一个
独裁者。他是靠众人的折服而成为领袖的,他的所有决定都是讨
论的结果,是集体的判断。共产党里没有一个相当于蒋介石在国
民党里的总裁这样的职位。毛主要是通过他在政治局和军事委员
会的作用而发挥他的影响的。他在边区政府里没有官职。大家仍
旧只叫他“主席”——这只是一个荣誉称号,来历是在江西的时
候他曾被选举为苏维埃政府的主席。
中国共产党内部的团结和很少派别之争,在中国政治运动史
上是鲜见的,而且也不像世界其他国家共产党的历史,连苏共也
不例外。其原因一部分可能是由于过去10年来中国共产党人太
忙于避免被敌人消灭,没有时间来互相作对了。
革命党人在武装斗争过程中培育起来的相互间的深厚友谊,
无疑是坐在沙发里发议论而不冒生命危险的理论家所不能有的。
民主国家里的共产党,在知识界享有平等权利和某种程度的名望
,就没有能建立起一个伟大运动的感情基础,这恐怕也是原因之
一。我记得狄克·华兹向我谈到他在海伍德·布龙去世前不久同
他进行的一次谈话。布龙读了介绍中共的书刊,他说:“这些人
似乎有某种我在美国左翼团体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:志同道合
者之间的真诚友谊。我们的左翼分子随时都在等待你发表某种意
见以便他们能高呼‘去你的,叛徒!'虽然他们同你在9/10
的问题上都是一致的。”共同经受过苦痛和危难的经历使人们亲
近起来,使个性和思想上的小分歧显得微不足道,这种经历大概
是人类最深厚的友谊了。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,这种友谊无疑
像水泥一样,它弥合了内部的裂纹,使外界瞧它不见。
在毛泽东和他的追随者身上,民族情绪似乎比在发达资本主
义国家里的共产党人身上更为强烈。需要再次指出,按照共产党
的理论,中国是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,它进行斗争不是为了立即
实现社会主义,而是为了一方面争取民族解放,另一方面清除“
封建主义残余”而实现社会民主。他们#B169#10多年来
一直遵循这个学说,在它的基础上建立和壮大了军队,因此自然
培养了一种自信、自力更生和独立思考的精神。中共在它的长期
斗争中时常被割断同共产国际的关系,得不到那里的超级思想家
的忠告。中共领导人不得不在战场上解决理论问题,一个决定往
往要迅速导致同志们的生或死。
中共以它的长期武装斗争的历史、在没有俄国物质援助的情
况下建立自己的军队、打出自己的江山、在运用革命权力方面积
累巨大的实际政治经验,而区别于共产国际的其他所有支部。对
其他共产党来说,无产阶级可能除了苏联以外就没有祖国;但是
中共用革命胜利赢得了自己的祖国。
世界各地老发牢骚的自由主义者、激进派、坐在沙发上空想
的革命家和改革家可能把自己的失败和无能归罪于斯大林,从而
逃避内疚;中共却一贯只把失败归罪于自己和客观环境。在旁的
国家里,莫斯科审判和清洗的是非之争遮蔽了每个共产党内部政
治中远为紧急的问题。据我看,中国人却带点怀疑地看待那些争
论。不管怎样,他们正忙于自己争生存的问题,没有闲功夫多管
他们搞不清楚,也控制不了的在莫斯科发生的事。
我记得对这一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1938年当英国女记者
弗雷达·厄特利来到汉口的时候。写了《日本的泥足》这本有兴
味的书籍的厄特利小姐,原来曾有几年追随共产国际,后来个人
的不幸遭遇,破坏了她对共产党的热情,她成了迷途的羔羊。她
有很敏锐的政治头脑,由于最近刚解脱了对莫斯科的义务变得愤
世嫉俗,想法和谈吐十分辛辣。
她参加了那样一派人,认为苏维埃俄罗斯和纳粹德国之间的
唯一差别只是俄国天气更冷一些。她对我说:“苏俄和纳粹德国
没有根本区别,只不过纳粹分子效率更高些。两者之间,我认为
纳粹主义更好一些。”为了追求一种值得信仰的东西,她退而重
新梦想西方资本主义能产生新的解放力量。她的真实经历不能不
令人感动。同时我认为可悲的是,布尔什维克党居然认为她的丈
夫是一个“危险的影响”而把他充军到蒙古一个什么地方去了。
这件事也是令人惊奇的,她丈夫的思想实际和她是不同的;而充
军之说是她的猜测,还没有得到证实。
我相当尊敬厄特利小姐作为新闻记者的才能。她十分想采访
几个中共领导人,但她对我说她知道他们不会理睬她的。我打赌
说他们会的。不久之后,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奇怪的地位,作为
被轻视的小资产阶级记者之一,竟建议博古和周恩来接见他们被
逐的同志,并转告了她所想知道的一切。甚至使我也感到惊奇的
,他们完全客观地看待厄特利小姐。他们说当前的斗争是抗日,
不是为了共产国际进行争论,因此他们不反对向厄特利小姐介绍
情况。不久他们举行了一个欢迎她的茶会。
毛泽东的地位不是莫斯科给的;现在除了他的中国同志们和
军队以外,谁也不能撤去他的职务。事实上,毛曾两次被开除出
党,据说是违反了共产国际的路线;但是这些命令从未执行。顺
便提一下,他是唯一从未去莫斯科朝圣的重要共产党领袖。他从
未会见过斯大林。他从未到过国外。
中国宣传家、外国传教士和其他亲华派尽力想使全世界相信
,中共“不是真的共产党”。蒋介石自己最近也对一个德国记者
说,“中国没有共产主义者”。英国大使阿奇博尔德·克拉克—
卡尔爵士有一次对我说,中共实际上是农村民主派,可惜他们的
名称不必要地吓坏了保守派。有人以为,中共现在既然为争取民
主和民族独立而斗争,他们不可能是布尔什维克,而只能是“农
民改良党”。我不知道所有这些人怎能把这些解释同中共忠于共
产国际的这一事实调和起来。
但是如果我正确了解毛泽东的话,他是不会介意这种对他的
马克思主义的诽谤的。他会笑一笑说:自由派如果愿意做反斯大
林的亲华派,他们可以爱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,也许这样可以解
决他们感情上的矛盾——只要他们做些实际的事去阻止美国武装
日本,帮助中国和八路军赢得胜利。
我个人的感觉是,那些一厢情愿以为中共是“不同的”,“
只是改良派”而已经抛弃革命手段的自由派,注定了最后一定会
幻灭。中共现在是民族主义者,因为他们是处在革命的民族统一
战线阶段,而且他们自己有足够的力量,不怕被淹没而成为人家
的傀儡。但是他们的信仰仍然是国际社会主义;而且如果条件变
了,他们会采取自己认为必要的任何手段以便“继续呆在历史的
火车头上面”。
(《为亚洲而战》1941年战。文前标题为增订本编者所
加。) |